樱子小姐的脚下埋着尸体11卷第二章:灰色的追捕07-视焦点讯

2023-05-24 06:00:10 来源:哔哩哔哩

第七节

目送着乡路小姐的遗体,我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确实,她死亡的理由、山口他们选择殉情的地点是‘那间废屋’、乡路小姐死前的痕迹、小叶松的态度……各种各样的事情像刺一样刺来刺去,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相关资料图)

我也得再懂事一点,正如老妈和阿世知所说。

我大概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浅薄、莽撞。虽说结果很好,但潜入乡路小姐的房间还是太过分了。

在警察的建议下,我马上去脑神经外科做了CT,虽然知道没什么大碍,但肿块还是有点痛,我有一种受到惩罚的感觉。

就在我想要洗心革面的当天晚上,家里来了电话。

“你今天把东西忘在火葬场了吗?小叶松先生打电话来。”

我在玄关给散步回来的赫克塔梳毛发,老妈走到电话旁边。

“忘带东西?”

“嗯,我觉得不是,但他说想确认一下。”

老妈接过电话,小声说了句“真是个守规矩的人啊”,便回到客厅。她正在看自己最喜欢的电视剧。

“我替你接电话了。”

老实说,我不记得忘记了什么。但是因为有可能是樱子小姐忘了,所以我想还是先问问他吧。然而,我接起电话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隔着听筒报以沉默。

“那个……喂?”

“……我想听听。”

我听到了含糊不清的话语。

“什么?”

“关于她去世时的情况,我想再问你一次,尽可能详细。”

我反问道,尽管如此,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这次明确地说出了目的。

“啊……是吗?”

“我知道那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也知道会给您添麻烦,但能不能拜托一下?”

讲述死者的故事,而且要说明当时的状况,并不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如果是普通的高中生,看到人的死会动摇的吧。他平时就从事与死亡相关的工作,应该更清楚。

所以他礼貌而认真地请求我。

“这也不算麻烦,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没关系,我可以答应你。”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对尸体已经有了耐性。虽然对腐烂严重的遗体还有些畏缩,但我已经可以直视了。

我们约好第二天见面谈谈,就挂了电话。

“你忘带东西了?”

我去把分机放回去的时候,妈妈诧异地问我,我回答说:“是樱子小姐的吧。”

“哦,是吗?”

老妈没有再追问,转身看着电视,这才松了口气。因为如果被她追问忘记了什么,我还真没有自信回答得很好,真感谢电视里的帅哥演员。

我联系了樱子小姐,她说她也能来,幸好她有时间,她的日程安排与休息无关。

如果突然有葬礼的话,恐怕得找别的机会……幸好小叶松先生在约定的时间出现了,于是我们在家附近的咖啡店碰头。不知怎么的,在那家气氛温柔的红茶店,让我有些难以启齿,那是我那天一直在等雨停的地方。

店里人很多,座位几乎都坐满了。但是,尽管我们并没有事先商量,小叶松先生却在上次我坐的那个位子上等着,让我莫名地毛骨悚然。

樱子小姐是最后一个来的。我点了她那份的可可和南瓜蛋挞,加了牛奶的拿铁咖啡,我只是想耍帅一下而已。但是牛奶不太甜,反而很好喝,我想试着装酷。

不过,她应该不会觉得我很酷吧。

“您喜欢甜的吧?”

在可可和蛋挞面前,看着满脸笑容的樱子小姐,小叶松先生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他一直很紧张。

对那样的他,说乡路小姐的具体的状态让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如此,他还是想知道一切吧,如果是我的话就是这样,即使是再残酷的事也想知道。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告诉了乡路小姐的遗体的情况。

平时就贴近遗体的他,面不改色地倾听着我们的谈话。特别是关于遗体,樱子小姐做了详细的补充,例如说脖子上的水泡,地板还有些潮湿。

“我想应该是死亡时小便失禁留下的痕迹。所以应该不是在其他地方被杀害或运走的。没有与人激烈打斗的痕迹,指甲里面也很干净,绳子上也没有缠绕衣领或头发。所以我也对警察的‘自杀’诊断没有异议。”

自己上吊的时候,人不喜欢衣领什么的,特别是女性,不喜欢头发被卷进绳子的内侧。因此,这些东西是否进入绳索内侧,是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的指针之一。

“是吗……”

小叶松先生低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想应该不是计划性的,应该是一时冲动吧。”

听到这句话,小叶松先生抬起了头。

“厨房的锅里剩了很多菜,桌子上还放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如果事先做好了死的准备,她应该不会对这些部分马虎。房间里收拾得一丝不苟。餐具和书架也是,我检查过垃圾桶,日历好像也经常被撕掉。”

这么一说,我想起了我家客厅的日历。别说每天了,老妈一个月也就撕那么几次,弄不好下个月慌慌张张地撕掉也不稀奇。

“所以我想她那天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扰乱了心情,才突然选择了死亡。”

“被什么东西……”

小叶松先生说不出话来,痛苦地握住了自己的胸口在心脏上方的位置。

“嗯,估计是她死前遇到的人,让她产生了动摇。”

“是吗?那个人可能是想阻止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会让这种状态的她一个人留下来了。厨房里连一滴水珠都没有,对方连倒茶的心情都没有。”

“那个人可能是太着急了。”

小叶松先生默默听着我们的对话,说了句“请等一下”,用手掌制止了我们的对话。

“好,我知道了。”

“明白了吗?什么?你知道她选择死亡的原因吗?还是说你就是原因?”

樱子小姐不礼貌的提问让我吃了一惊。幸好小叶松先生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只是我知道原因。”

“那么,她最后见到的人是谁?”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脸僵住了。

“看你的表情,原来你认识那个人啊。”说到这里,樱子小声说了句“好奇妙啊”。

“少年,你想象过她死的理由是什么?”

“啊?啊,问我吗?那个……”

突然被甩给了问题,我有些不知所措,樱子小姐咂了咂嘴。

“我想原因果然是入江小姐的失踪和死亡。所以,我怀疑乡路小姐在自杀前见过她。但验尸结果表明不是这样的……那么,还是孤独吧。”

“那为什么是在那个时候呢?我查了一下,至少在她自杀的时候,入江和山口的死并没有报道。如果这两个人的死是原因的话,那她就比警察更早知道了这两个人的死。

“啊……”

我慌忙回答,但转眼间她就说出了正确的答案,我一下子愣住了。不过,我和乡路小姐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能找出其他理由的程度。

“当然,我们也有可能做了完全错误的推理,但不可能吗?她其实知道山口他们的藏身之处,其实她也是人渣犯罪者,是山口的共犯。然后和其他共犯一起干掉山口,然后自己也被欺骗自杀——”

“不是!”

小叶松先生猛地把手放在桌子上,厉声说道。蛋挞的盘子咔嚓一声,叉子掉在地上,樱子小姐耸了耸肩。

“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那是因为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女人。”

小叶松先生回答得很干脆,樱子“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怎么证明?实际上她和入江结爱很亲密吧?”

“…………”

小叶松先生咬紧牙关,像是在忍耐焦躁。

“樱子小姐,请不要用这种方式来对待已故的人,不管怎么说都太残酷了,我也不认为乡路小姐是个坏人。”

我慌忙插话道,樱子小姐哼了一声。

“可是,她说了些谎话——不对吗?正是因为有这种感觉,你才再次去她的房间的吧?她的言行确实让你感到奇怪。”

“这个……或许确实如此。”

我无法否定,说不出话来,樱子小姐突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拉了过来。

“你叫小叶松吗?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麻烦,但真正麻烦的是这孩子。这孩子喜欢玩侦探游戏,想知道的欲望无法抑制。”

樱子小姐戳了戳因为惊讶而涨红的脸颊,然后把脸贴在我的太阳穴上,羞愧得耳朵都发烫了。

“这孩子太可爱了,只要他说想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他。所以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你所知道的乡路祥代的‘死亡理由’——在被我们挖开坟墓之前,从你的口中说出,也许伤口会比较浅。”

她一下子放开我,让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叉子,叫小叶松先生去换干净的回来。

“我说。”

但是小叶松先生脸色铁青地拿起叉子,走向收银台,那只脚似乎在微微颤抖。

“……你利用了我。”

我看着小叶松先生的背影,压低声音问樱子小姐。

“还我把刚才的话还给你,你不是想演‘好警察’和‘坏警察’吗?你这是把反派角色推给我了。”

“那是因为樱子小姐你想惹怒他,好引出话题。”

好警察和坏警察是在审问时使用的心理战。温柔善良的警察和粗暴坏坏的警察之间的糖和鞭子的审问术。我想应该是发源于英国。好莱坞电影里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景。

樱子小姐没有回答,而是笑了。

她竟然为此高兴。

她的笑容也好,她的抚摸也好。

不过,最让我高兴的是,我两个人能通过呼吸注意到彼此的心情和想法,坐在她旁边是我自己。

“……那个,樱子小姐。”

所以很想知道,我不安起来。那时,我在车站前对她说的话,是不是伤害了她,让她烦恼了,总之,我就是这么担心。

有些离别,恐怕已经不远。

在叔叔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说这些,我觉得不好意思。但我必须提一下,她的状况比她自己所意识到的还要不稳定。即使叔叔、老婆婆、我和蔷子夫人不和她在一起,她也不能脱离这个世界。

希望现在能好好面对,面对像走在刀刃上一样,想要生存下去都很危险的自己。

“让您久等了。”

但是,我的觉悟被小叶松先生的声音打断了。又把叉子放在桌上。樱子小姐点点头接了过来,舀了一口蛋挞。

“所以……”

“我跟你们说。”

想要把蛋挞放进嘴里的樱子小姐,突然停下了手。小叶松先生的脸上浮现出决心的神色。

“我告诉你们,确实,这些事我自己来说比较好……但是,你们能发誓不告诉警察吗?如果你们能把这件事藏在心里的话。”

“这……”

“没关系。就算那是犯罪,也都是警察不好,我对法律不感兴趣,只要我再三确认,这孩子就不会透露半句。”

我想说“这要看情况”,樱子小姐让我沉默了,表情微妙地点了点头。我心中的良心又隐隐作痛。

“……也许真的是想找人说说。”

小叶松先生说着,走出咖啡馆,领着我们向神乐方向走去。也许第一次见到我们时,他就有这种预感。

穿过梧桐大道般的道路(参考英国的梧桐大道),向绿丘的住宅区方向驶去,车子在绿丘西绿地附近一栋老旧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是我的老家,不过,四年前父亲和去年母亲都去世了,现在没有人住。”

下了车的小叶松先生说道,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这是个绿意盎然的地方,身后的小鸟发出低沉的声音。

“这里没有危险,请进。”

小叶松先生打开门说道,樱子小姐和我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在他的催促下去了他家里。

这是他父母很久以前盖的房子吧,白色的平房是三角屋顶,外墙也开始受损。房间里也有些许霉味,像是老房子的味道,但整体上看,这是一个精心打理过的房子。

“打扰了。”

“我想重新装修一下租给别人,可家里总是收拾不干净。”

明明说没人住,却没掉闸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被带进客厅,他从冰箱里拿出未开封的矿泉水和玻璃杯。

与其说是不擅长打扫,不如说是苦于处理行李。和以前我外婆家用过的一样,红色花纹的可乐杯,让人觉得是故人的好东西。

“你不会是想让我喝水才邀请我的吧?”

樱子小姐并没有坐到沙发上,而是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道。

我也在咖啡馆喝过拿铁咖啡,房间温度太低,不能喝冰水。用厚厚的窗帘拉上的客厅里,冷飕飕的。

小叶松先生对着我们苦笑。

为了表示至少没有戒心,我一边往玻璃杯里倒了自己不想喝的冰水,一边对樱子小姐说。

“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我在听,别在意,开始吧。”

她回答道,似乎马上就要开始搜查这间房子了。

“别在意……”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介意呢?这样的话,他就没法说话了。

对不起,我向他道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办法,我正要从她身边走过时,抓住了樱子小姐的胳膊,用力让她坐下。

“…………”

樱子小姐甩开我的胳膊,有些不满地坐在了沙发上。

“然后呢?”

有点弹性的沙发,散发着陌生人气味的房间,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我抑制住想早点听完就回去的心情,也等着小叶松先生开始说话。

在我和樱子小姐的注视下,他苦笑着说了几句话。

“那个……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以下是小叶松比吕志的自白:

那一天,小叶松比吕志回老家收拾行李。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整理父亲的书房,但还没看到终点。除了旧信件和文件,还从壁橱深处拿出三个装在纸箱里的未做好的塑料模型,恐怕是父亲瞒着母亲偷偷收集的东西。

保存状态很好。感觉都是船或潜水艇之类的稀有物品,莫非发现了宝山?他兴冲冲地在网上查了一下,可发现那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即使一个一个地拿去拍卖,也很费工夫,高兴之余更感到失望。

因为这种事,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打断了。一看时钟,已经过了傍晚六点。又累又饿,为了散散心,他就去237号国道旁的当日往返温泉饭店吃了晚饭。

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而且饭后不知不觉又洗了一次澡,结果像冲了热水一样上火,本想喝杯啤酒的,可惜开车来了这么个偏僻地方。

说起来,以前在老家养狗的时候,经常让狗在离这里很近的美瑛川的河滩、北绿地散步。

因为是自己离家后养的狗,所以并没有那么亲近,但在爸爸妈妈的照顾下,爱犬默克有些运动不足,他还是让它走着,直到心满意足为止。

虽然已经没有了目标,但现在的自己却有些运动不足。将车停在河边,小叶松先生向北绿地走去。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这也让人心情舒畅。

街灯、河水声、虫鸣,夜风轻抚脸颊,温柔无比,需要担心的不过是蚊子。

想到等一下回去后还要整理遗物,父亲的塑料模型怎么办,他也不忍心扔了,不知道可以卖给什么地方……他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这时,从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叫声。

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的是那些可恶的色狼之类的罪犯。他觉得还是不要管的好,同时又不能忽视女性被袭击的事实。

但他对自己的身体能力没有任何自信。去了又能做什么?但也不能装作不知道。至少要在附近确认一下,然后报警什么的....

小叶松先生屏住呼吸,悄悄走近现场。声音的主人似乎在离路灯稍远的地方,直到走到几米远,才终于看到一个黑影。

他屏住呼吸看了看,发现路上有几个人正在扭打。

最先想到的是年轻人打架。因为他们的呼吸都很急促。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几个人在黑暗中纠缠在一起,发出热气。

“等等!别跑!让我解释一下!”

在异样的气氛中呆立不动时,一个娇小的人影像是要从女人的喊叫声中逃开似的,朝小叶松先生的方向跑过来。

最好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逃走——这是小叶松先生瞬间本能低语,但没能做到的是,逃出来的人影以飞身扑向小叶松先生的臂弯。

顺势接受的那个人,是个纤弱的女性。

“发生了什么事? !”

那个似乎没有注意到小叶松先生的女人,一开始似乎也把小叶松当成自己的敌人,露出了一副要战斗的表情,但小叶松先生的问题似乎让她松了一口气,“麻烦找警察!”她说道。

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的女人,年龄和小叶松差不多吧,个子也不高,像柳树一样瘦削,让人有种莫名的庇护欲。

看着这个少女般无助的女人,小叶松先生瞬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求求你!快点!”

“是、是、是!”

他慌忙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可能是太着急了,手机从手滑下。

“啊!”

听见硬物掉下来的声音。

就在他正要捡起来的时候,黑暗中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

“求求你,让我解释一下,我们并不是想做什么坏事!”

她拼命向小叶松先生和他怀里的女人辩解。

“可是,你们不是要袭击并绑架她吗? !”

“本来袭击我们的是那两个人!这两个人一直在这附近抢劫,而且这个男人……”

小个子女人举起了手,制止了拼命挣扎的年轻女人。

“我知道,他是肇事逃逸的凶手吧?山口和夫,女人则是入江结爱。”

“诶……你知道吗?”

小个子女人说道,这次轮到年轻女性惊讶了。

“嗯,我是她的朋友。我觉得她最近的行为很奇怪,可能是……所以就尾随了过来。”

怀抱在小叶松先生怀里的女人胆怯地回答道。她捡起小叶松先生的手机。

“总之,就等着我们报警,不过,就算被警察逮捕了,这个男人也会重复同样的事情!”

年轻女性握住小个子女性的手腕,制止了她打电话。

山口kazuo——山口一央,没想到现在才听到这个名字。

“确实……因为他是一个连道歉都不会向遗属道歉的男人。”

小叶松先生看着拿着手机互相摩擦的两人,对刚刚听到的那个男人的名字愣住了。

“遗属?……难道,你认识高桥吗?”

在前方缠斗的人影,又朝小叶松先生他们这边来了一个,这次是一个体格健壮的严肃青年,小叶松先生提高了警惕。

“虽然我们不认识,但高桥的葬礼是在我们公司举行的。”

小叶松先生告诉他们自己在殡仪馆工作,年轻男女面面相觑。

“高桥典枝小姐的葬礼,我至今还记得。她的丈夫高桥章先生,看上去心力交瘁的样子,当时孩子还小。”

小叶松先生说到这里中断了,因为他想起了那悲伤的一天。

无论怎样的仪式,悲伤的事是不变的。即使是安详地死去,也会流眼泪;相反,即使是经历了多么残酷人生的人,也会有人哭着送别。

尽管如此,在小叶松先生参加的所有仪式中,她的仪式还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痛苦。

“应该是叫秀翔吧。是个很温顺很聪明的男孩。很多亲戚朋友都来安慰他的时候还好,可是到了火葬的时候却哭了起来。“妈妈,妈妈”……那时候大家都很难过。”

“秀翔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

严厉的男人表情苦涩地点了点头。

“他就是让那样的孩子变得不幸的男人。我知道他不是正经人。所以要抓他……你想怎么办?如果这样的人被袭击了,去报警就好了。”

“这是……”

男人低下头。

“不会吧……”

残酷的想象掠过小叶松先生的脑海,严肃的男人注意到这一点,慌忙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们不是要杀这两个人,也不是为了抢劫,只是想说服他们不要再犯罪。”

“说服?怎么说服?”

说到这里,小叶松先生好像突然意识到似的,表情僵住了。

“……总之,我并不想伤害他们。所以,请你忘掉。”

男人对小叶松先生说:“你什么都没看到。”“你什么都没看到,就这样忘掉回家吧。”

大概是觉得不能再跟毫无关系的小叶松先生说下去了吧。

但小叶松先生回答说:“你给我解释一下我会考虑的。”他不想惹上麻烦,但又觉得自己还没有精明到什么都不看的地步。

“你能答应我说了就不报警吗?”男人低声说着,严厉地瞪着小叶松先生。

“如果这真的是正确的。”

严厉的男人仰头望向天空,他似乎在烦恼着什么。

“……我们打算监禁他们一段时间,对他们进行制裁。我会说服他们,让他们反省,不再犯罪。”

年轻女子似乎看不下去了,说出了实情。

在此之前一直不肯交出手机的小个子女性,松开了年轻女性的手。

“真的?”

“嗯,如果不这么做,肯定又有人会死。”

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的——年轻女人回答道,小个子女人似乎接受了“是啊”。

“地点呢?监禁在哪里?”

“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小叶松先生又问了下去,这时另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用尖锐的声音制止了她。大概是责备他说得太多了吧,走过来的男人手里拿着注射器。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希望你听我说。大概还有更好的地方。”

但是小叶松先生咬住不放,自己也在想自己该说什么吧。

“这里离我老家很近,说是老家,其实父母已经不在了。而且母亲的爱好是唱卡拉ok,为了不给邻居添麻烦,特意建了隔音室。那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只要从外面装上钥匙就逃不掉。”

看着滔滔不绝的小叶松先生,那三人又面面相觑。

“怎么样?不能用吗?你们预定的地方呢?那边安全吗?”

“监禁地点是成员公寓的一个房间,隔音很好。”

过了一会儿,拿着针筒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似乎想尽量隐瞒情报。

“门口有监控摄像头吗?”

“摄像头也只有正门才有。”

“在第几层?能躲过别人的眼睛?真的能不暴露地搬运吗?”

“…………”

这时,注射器男回答完了。

“要说我想说什么的话……我也想帮你……如果是我的房子,你可以随便用。”

小叶松先生是在一种奇怪的、没有现实感的、亢奋的情绪中说出的话,听起来遥远得简直不像是自己说的话,他们当然为难地看着小叶松先生。

“我也会帮忙的。我不认为他们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这样下去不可能会好。”

一直板着脸沉默的小个子女人也说道。

“可是你认识他们……”

“我们不是朋友,恰恰相反。因为不小心扯上关系,才惹了那么多麻烦,我也不能原谅这两个人。”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旁边驶过,好像是附近出租车公司的在迂回路。

“总之得快点!其他人也会来的!”

年轻女子回过神来似的说道。

“可恶!结果作战计划一塌糊涂!”

拿注射器的男人用手捂着额头,仰天怒骂。

“不过也有可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值得信任的话,最好有更多的帮手,这样就能增加监视的角色。”

男人严肃地说道,注射器男终于一脸苦涩地点了点头。

“……也许这确实也是命运……请带我去看看。在山口他们醒来之前,我们必须做好监禁的准备。”

看来是领头的注射器男向小叶松先生发出指示后,事情就一口气进行下去了。

小叶松先生自己也很混乱,但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理由大概是坐在自己车子副驾驶座上的一个小个子女人。

在这种情况下,小叶松虽然这么想,但还是感觉自己已经难以和这女人分手,感觉像是命中注定的相遇,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于是两辆车前往小叶松家,领头人委托两名女性监视失去意识被捆绑的山口和交往对象入江结爱,并且紧急准备了监禁房间。

原本是由起居室旁边的榻榻米房间改建而成的已故母亲的卡拉ok房间。因为邻居投诉过一次,七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提高了隔音效果。

自己以前用过的钢管床一张,褥子和毛毯各一张,还有一个简易厕所。

还在墙上安装了两台监控摄像头,以及用来拴铁链的钩子。

准备必要的东西是领队的责任,实际安装的工作则由那名严格的男人来做,小叶松先生负责帮忙。

“真的可以吗?”

男人一边用电钻装钥匙,一边严肃地问小叶松先生。

“是啊,改天装修的时候我会把它弄干净的,随你的便。”

“但是……恐怕用得并不干净吧?”

他的视线转向房间的简易厕所。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也认识一些特殊的清扫公司。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可以拜托他们。”

比起那种事……小叶松先生心情很好。比起考虑损坏房子的事、整理无聊的文件、塑料模型的事,现在自己正在做特别的事,抑制不住兴奋。

应该说是犯罪,不,恐怕这已经是犯罪了。但是因为法律无法制裁,所以我们要用自己的手惩罚罪犯。

——如果凶手完全没有道歉的话。

葬礼结束后,被害人的母亲抱着秀翔,一脸茫然地喃喃自语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

这是正当的复仇,即使不是正确的方法,我们也在做正确的事情。

“真灵巧。”

我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对默默工作的严肃的男人说。

“您的工作果然是建筑方面的吗?”

“嗯?嗯……嗯,差不多。”

手握电钻的男子熟练地操作着。年龄大概二十五到三十岁。他身高178cm,和小叶松差不多,但体格很健壮。上半身也不错,但下半身更漂亮,脸也晒得黝黑,和苍白瘦削的自己简直是天壤之别。

“彼此之间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少说为好,为了今后。”

突然开口说话的是队长。

“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共同体,但同时,我们也有各自的未来。如果因为这件事发生什么纠纷,尽量不要把彼此牵扯进来,这样至少可以保护同伴。”

“这个……是啊,确实是这样。”

在日常生活中,“伙伴”这种强烈的词语不怎么听到,也不怎么使用。特别是不太擅长与人交往的小叶松先生,听到“共同体”这个词,莫名地感到高兴。而且其中还包括自己。

“我们不是罪犯。也不打算杀掉山口或者伤害他,我们要与罪犯划清界限,我们的目的是对他进行制裁,阻止未来悲剧的发生,但是这个方法有很大的风险。”

面对表情微妙的领导,小叶松先生点了点头。他的年龄大概比小叶松小一些,但他有一种威严,低沉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说服力。

“那么,怎么称呼才好呢?”

“‘葬仪社’……怎么样?我们互相了解一下工作也没关系吧?”

小叶松先生不由自主地用敬语回答了他,身后传来了声音。回头一看,“我随便花掉了,没关系吗?”只见一个小个子女人用托盘端着咖啡站在那里。

“当然——那你呢?”

点了点头,接过一杯咖啡问道。

“是‘厨师’吗?”

“那我就说‘医生’。”

领队说。

“那么我……是‘木匠’吗?”

严厉的男人也自报家门。这样四个人的爱称就定下来了。

我端着咖啡,走到监视他们服药睡觉的年轻女子那里,她告诉我她是“保育员”。

“葬仪师”、“医生”、“木匠”、“厨师”、“保育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们为了生存所必需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我觉得这似乎是一种暗示。

就这样,五个人的生活开始了。

为了不被陌生人的进出吓到,我告诉邻居我和值得信任的朋友一起开了合租房。房子一直空着,在防盗性确实不好,如果不是来历不明的人就放心了,所以有时可能会吵得很凶,还请邻居不要见怪。

至今为止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生。

小叶松先生唯一让别人吃惊的,只有葬仪师这个职业。经常从事遗体相关的职业,有时会被人疏远,甚至会被人以奇异的眼光看待。

大学毕业在即,别说目标了,就连固定的工作都没有的时候,正好在祖父的葬礼上遇到了殡仪馆的工作,这让小叶松先生深受感动,成为了他从事这个职业的契机。

做了一年的兼职,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后,但在另一场丧事上,小叶松先生再次决定从事这份工作。

工作时得小心翼翼,各种各样的规矩也很多。休假也不规律,工作说不上轻松,但很有意义。

即使在这样的时代,“完全没有工作”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的职业。泡沫经济崩溃后,父亲从事的是完全不算正式工作的建筑行业,他知道父亲的辛苦,这比什么都难得。

更重要的是,在一个人的最后一刻,为了被留在世上的人们,做着有意义的事情,这种充实感会给自己赋予“价值”。没有特别有魅力的外表、无趣、一无是处的自己,给了小叶松先生一种自信。

年轻的时候这样就好了。

然而,当父母去世,五十多岁的小叶松先生回思自己的处境时,他发现自己孤独得连亲密的朋友、妻子和交往对象都没有。现在真不是为别人的葬礼操心的时候,这样下去,别说没人会来送自己最后一程,弄不好还会孤独终老。

对于一直重复着同样日常生活的小叶松先生来说,五个人的新生活真的很新鲜。

说声“我回来了”就有人迎接,说声“欢迎回来”就有人迎接,这样的生活,即使带着罪过的味道,也能给小叶松先生带来小小的幸福。

小叶松先生总是为有人在身边而感到高兴。

五个人都有各自的工作。就算把山口他们监禁起来,自己的生活也必须继续下去。

他们各自用借来的廉价智能手机联系,互相通融,五个人监视着两人。

规则有两个。

“绝对不会直接施加暴力。”

“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派人监视。”

这是为了防止万一升级,伤害到两个人的规则,我们绝对不是坏人。

尽可能留意监视两人。按照规矩,工作以外的时间都在小叶松家度过,但也有必须各自完成的事情。

为了以防万一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原本用来监视两人的起居室里,还设置了监视自己的摄像头。虽然不能记录声音,但可以记录每个人的行动。

除了上厕所和洗澡,其他时间必须聚在起居室也是规矩之一。

工作轮班比较稳定的有木工和厨师两个人。小叶松先生则完全不规律,保育员还要值夜班。医生休息的时间很少,每天工作和监视,身体上很辛苦。

木匠对什么事都很灵巧,其中料理似乎是他的兴趣。为此,厨师和木匠两人不仅负责监视,还负责准备饭菜。特别是厨师还抽空打扫了很久没有打扫的房子。

保育员和小叶松先生对人类的“污垢”比较有耐性。特别是小叶松先生,比保育员更不排斥。既然从事遗体工作,就必须和这些“污垢”打交道。

小叶松先生和保育员率先清理了被监禁的两人身上的污物。

而折磨两人则是医生的工作。说是折磨,实际上他做的是从两人身上大量抽出血液。被抽了血的两人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也因此很少胡闹。

一开始,我们面对面,谆谆告诫他们。他们做的事情有多么残忍,受害的人们有多么痛苦。

但山口他们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依然保持着反抗的态度,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表现出异样。

光说漂亮话是不行的,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但无论如何,都必须改变这两个人。不久,礼貌的话语变成了粗暴的话语。

因为我们觉得必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处境。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似乎还是觉得自己更伟大,瞧不起五个人。

不久,五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会集体对两人破口大骂。这是语言暴力。有时还会受伤,让他们知道自己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但是原则上,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会在集体中,连续几个小时对他们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否定他们的人格和存在。如果是一般人,估计很快就会患上心理疾病。很遗憾,两个人都不是一般人。

在狭小的隔音房间里,在两个人的恶臭和五个人的热气的包围中进行的这种祸不掩藏的私刑,被保育员命名为“处刑时间”。

最享受处刑时间的,是那个保育员。一个二十多岁的幼师,看上去性格刚强,五官分明,但长着一张娃娃脸,甚至还有些稚嫩。每当小叶松先生看到她像变了个人似的,用刻薄的语言辱骂两人时,都会大吃一惊。

她似乎有着明确的愤怒,也许是憎恶。她和山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反,木匠和厨师似乎不喜欢处刑时间,不知道医生怎么样。

小叶松先生可以说既不是,也都是。实际迎来那个时间的时候很兴奋,但之后又觉得不好意思、后悔、不愉快,希望那个时间不要到来。

但为了让两人洗心革面,这是必要的时间。即使被关起来,过着动弹不得的生活,两人也没有向五个人屈服。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

尽管生活中充满了不公平,但谁也没有把它挂在嘴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使命感,目的意识使人们对别人的不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每个人都互相思念对方,这是事实。最耗不出时间的部分,医生也愿意出钱帮忙;最年轻、脚步轻快的保育员,即使有时要通宵工作,也会劝平时很有负担的木匠和厨师休息。

虽然房子是由小叶松先生提供的,但小叶松先生有时会忙于工作,甚至会感到内疚。

每天谁都很辛苦。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但是促使他们能够继续下去,小叶松先生认为是因为对山口他们的愤怒,以及对同伴们的感情。

年龄和职业都不同的五个人奇妙的共同生活。当然,小小的纠纷和争执也不是没有过,但彼此都没有忘记客气和感谢。

自然而然地,就像一家人一样,日常的问候从不间断。感谢和道歉的话也。虽然双方都没有公开个人资料,但近期的话题逐渐增多,还聊起了家常,小叶松先生脸上的笑容多了很多。

特别是只有两个人监视的时候,对对方的警戒心会放松很多,做过人生咨询,也做过被咨询。

因为是小叶松先生的葬仪社的工作关系,他经常都会有一些关于丧事的建议。例如,回礼、做法事的礼物,大多是在葬礼的三个月后送出,所以最好在丧事发生的那个季节选择好,这样每个人都有思考自己或父母结束的形式的时间。

最喜欢和厨师在一起的时光,对小叶松先生来说,这或许就是全部,比起山口他们,家里有她比什么都高兴。

恐怕厨师也对小叶松先生抱有某种好感,因为有监控摄像头,所以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有一次,他们正好在回家的路上偶遇。

他们两个人买完东西,一起从店里走回家。只顾着聊天的厨师没有注意到一个手拿手机、踩着自行车的学生。

小叶松先生怕危险,抓住她的胳膊让她躲到路边,用自己高大的身躯从背后包住娇小的她,她吃了一惊——然后不好意思地道谢。

小叶松先生反而为自己不小心碰触她的身体向她道歉,但她说:“我不讨厌。”证据就是,她将自己的手臂搂住小叶松先生的手臂。

吹着温风的夏日黄昏。吱吱的虫鸣声和从路过的屋檐传来的晚饭的香气,远处是孩子的声音,和踩着落叶的声音。

在没有人的视线的时间里,只有五分钟的短暂时间,却只有他们两个人走在密度如永恒的五分钟里。

小叶松先生然后想。“如果换一种相遇方式,这五分钟也许真的会成为永远。”

但他也知道,正是因为这样的邂逅方式才得到了五分。因为小叶松比吕志是葬仪屋,并没有吸引女性喜爱的魅力。

虽然最后接触她的只有这一次,但她还是悄悄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她原本并不是参与绑架计划的,而是入江结爱的熟人,一直在追捕负责犯罪的她,和小叶松先生一样偶然在那一天、那个时间去了河边。

和其他四个人不同,只有她恨的不是“山口”,而是“入江”。

她过着不太幸运的人生,和丈夫离婚,失去双亲和妹妹,孤苦伶仃。

而且本名是“乡路祥代”。

在既不是哥哥姐姐也不是家人的奇妙共同体中,小叶松先生他们确实产生了“绊”和“情”。

互相关心对方的身体状况,互相爱护对方的关系,弄不好会比普通的家庭关系还要亲密。

在北海道罕见的台风也给旭川带来灾害的日子里,我们打心底里为彼此的身体担心。为平安回家而高兴,为街道和附近的状况一喜一忧,过着相依相偎的日子。知道了有想守护的人,守护的人的人生的喜悦。

同时也考虑了自己今后的发展,除了小叶松先生以外。

山口和入江还不屈服,青色的果实还是青色的,还没有成熟。如果就这样放了两个人,最后灭亡的是自己。小叶松先生意识到五个人的生活已经到了持久战的地步。

同时也放下心来,像这样身边有人的生活,还能继续下去。

即使是充满罪恶和污物气味的生活,他也不想放弃这种有价值的生活。

小叶松先生感到末日将至,却又害怕时间的流逝。虽然不知道一周后会怎样,但每当夜晚来临,他就会强烈地想,明天应该没问题。

就这样,那一天终于到来了。

小叶松先生下班回到家,迎接他的是脸色苍白的保育员。

“啊,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怎么了?”

保育员一脸焦急地瘫倒在玄关前的走廊上,跪在地上。

“到底怎么了?”

看来今天她一个人监视了两个人好长一段时间。

“出血了。”

保育员脸色铁青地小声说。

“出血?”

“嗯,入江那边。”

“从哪里来的?”

莫非入江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受伤了?因为她没有马上回答问题。

“到底是从哪里出血的?”

小叶松先生又重复了一遍,却很小心地没有用攻击的语气。

过了一会儿,保育员似乎难以启口地低下头,回答道:“从下半身开始。”

“什么?”

这次说不出话来的是小叶松先生。

“那个,那……难道不是因为她是女性吗?”

也可能是肛门等疾病,但是保育员摇了摇头。

“我也以为是来月经了,可是……我觉得不是。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血突然就像溢出来一样流出来了。”

“这是……”

“怎么办才好?肯定不正常!”

就像责备小叶松先生一样,保育员抓住了小叶松先生的脖颈,又用拳头打了几下他的胸口。

“那我该怎么办呢……”

入江好像昏厥过去了,我再怎么烦恼也没用,就联系了医生,但他没接电话。

“其他人呢?”

“木匠没接,我正想给厨师和你打电话呢。”

出血好像真的是刚刚发生的事。小叶松先生也确认了一下,现在的量应该不算多,但床已经被染成了血的颜色。

应该叫救护车吗?但这样一来,自己做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话虽如此,如果入江死了,那就无法挽回了。

“啊,怎么办……”

结果小叶松先生和保育员都不知所措。他拼命给医生和其他同事打电话,终于和木匠通上了电话。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途中顺便去医生的医院把情况告诉他。”

木匠似乎也对救护车持否定态度,答应先火速赶来。小叶松先生虽然年纪比自己大,但听到木匠沉着冷静的声音还是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最终一事无成感到羞愧。

木匠三十分钟后回到了家。那真是长得令人发指的三十分钟,但是他把意识到事态紧急的医生带来了。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她翻了个身之后,真的突然开始出血了。”

也没有特别痛苦的样子。医生带着惊慌失措的保育员给入江看病。

然后医生站起来,突然踹了睡在地板上的山口一脚。连续两次。第一次击中腹部,由于山口迅速缩起身体,第二次击中膝盖。

小叶松和木匠慌忙跑到医生跟前制止,明明说好暴力是禁止的。然而,不是别人,就是医生想要伤害山口,这让他难以掩饰内心的冲击。

“可恶!”

医生叫道。

“先从房间出去吧,请说明一下情况。”

由于情绪激动,小叶松先生先催促医生离开房间,保育员也跟在后面,就在这时,厨师也回家了。

“发生什么事了?”

气氛明显有些异样,厨师的表情也越来越僵硬。

“应该是……流产了,这胎儿周数还早吧。”

医生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木匠想接过厨师手里的超市购物袋,却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声巨响,两个红彤彤的苹果掉在地上。

“怎么会!我不知道她怀孕了。”

保育员提高了声音。

“是我的责任,应该事先验血。”

似乎恢复了冷静的医生按着额头低下了头。

“谁都不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这样下去行吗?必须避免连她都死了。”

虽然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安慰的意思,但现在有比后悔更重要的事情。

“出血情况平稳,要看情况。只是需要输血。她是O型血。这里面有O型血的人吗?”

医生回过神来,环视着同伴,保育员和木匠举起手。

“可是……真的不送去医院不要紧吗?”

“带她去怎么办?怎么解释?”

面对不安的保育员,医生摇了摇头。

“幸运的是,出血量没有想象中多,输了两个人的血应该能解决问题。”

医生从两人身上分别抽出400毫升血后,把血输进了入江的身体。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总算摆脱了紧急时期。

在做各种处理的时候,小叶松先生和无所事事的厨师一起准备晚饭,同时意识到这样的生活即将迎来终结。

“我原以为我最喜欢妈妈做的咖喱,但现在我最喜欢你做的咖喱。妈妈做的咖喱太甜了。你做的咖喱里那沙沙的姜真的很好吃。”

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结果说的就是这些内容。

“啊,真的吗?只不过是把大蒜和大量的姜末炒一下而已。不过听你这么说,我下次还得做。”

“嗯,下次。”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但“这次”恐怕不会再来了。

今晚的晚餐是猪肉汤。里面放着切得稍大一点的蔬菜。这是她希望孩子多吃一点营养的真心。不仅有土豆、洋葱、萝卜、胡萝卜,甚至还有烤鱼。

另外还有盐烤秋刀鱼、凉拌长梅肉、凉拌小松菜,米是保育员最喜欢的杂粮米。

这让小叶松先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聚餐时上时,说了一句“里面像是有鸟食似的”,男性阵营表示同意,但女性阵营却纷纷指责说这对健康有益。

让人遗憾的是,可能是被抽了血不舒服吧,保育员不太敢吃东西,木匠反而吃得很好,也有平时不怎么吃的医生也是如此。

大家都感觉到了结束。

当甜点摆上苹果时,她咬了一口——保育员终于哭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错吗?”

“不好说。虽然也有人说压力是问题,但如果是早周数的话,有可能是受精卵本身有问题。本来婴儿本身就不弱。孩子不是想流就能流的。”

医生鼓励保育员说,胎儿已经不痛地随着血液排出了。但是,谁都知道入江在肚子里所处的环境已经无法安全地养育孩子。

“不用在意。”

在这种情况下,厨师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

保育员果然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但厨师却若无其事地伸手拿苹果。

“没关系的。她本来就是容易流产的体质。以前也听说过她很早就流过产。”

“但是,这次也……”

木匠也忍不住沉默了吧,但是厨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大家都很惊讶,因为从来没见过她笑成这样,当然还有小叶松先生。

“不用在意。反正就算平安生下来,也是一条活不下去的命。不管是流产还是生产,那个人都不是没经历过。”

厨师抱着肚子扭动着身体,一副十分可笑的样子。

“我们没必要觉得自己很坏。她应该也很感激能轻松地流产掉吧。不然的话,她就不得不杀了或者抛弃自己的孩子了。”

大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一方面是因为她疯狂的笑容让小叶松先生感到恐惧,另一方面是因为小叶松先生不觉得厨师在说谎。

“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说过不能原谅她吗?她从十几岁开始就反复离家出走,搬到用手机认识的陌生男人家里,这当然不是普通的生活。有几次因为被人搞大了肚子,她要么流产了,要么把生下来的孩子扔到水库或下水道里。”

听了让人心情不好的话,小叶松先生嘴里的苹果都吃不下去了。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这样……”

保育员的脸上充满了愤怒,而不是后悔。

“因为是那样的人吧?”

厨师冷冷地回答。

“她是来我工作的公司打工的。那时我认识了她,觉得她的情况很可怜,不知不觉就给她提供一些帮助,但我很快就后悔了……只要让她住一次,她就会找各种理由泡在别人家里,还会从别人钱包里掏钱。”

结果过了一个月她就被炒鱿鱼了,理由是早上起不来,厨师叫她几次也叫不起来,别说迟到了,有时临近下班时间才来上班,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就在厨师觉得入江这样的女人实在是甩不掉的时候,入江却遇到了山口。

“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他们承担一部分押金,好让他们租房子,然后把她赶出家门,否则恐怕连山口都会住在我的房间里。”

虽然存款减少了不少,但总比就这样被寄生强。厨师原本打算替他们找一间房子,说下次不再帮她,就此断绝关系,但最后还是没能做到,因为她觉得如果放任入江不管的话,可能入江还会给别人添麻烦。

“我有时会去看看他们俩过得怎么样,所以给他们找了附近的房子租住。然后我发现他们俩很奇怪,竟然都不缺钱,他们俩都不去上班,一有时间就去柏青哥玩,我不觉得他们有那么多钱。”

于是,我无论如何都很在意这种违和感,下定决心跟踪了两人,这就是“那一夜”。看到眼前有三个人要绑架他们,我吓了一跳,却不想阻止。

厨师对入江抱有很深的愤怒,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激烈。仿佛只要让恨意胡乱宣泄,就会容易伤害到别人,绝对的。

“所以没关系。没有必要为孩子的死亡感到后悔,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山口和入江本人。”

所以不用哭了,厨师把手轻轻搂住保育员的肩膀说。

她沉稳而文静,用没有起伏的声音淡淡地把一切告诉小叶松先生,小叶松先生听着,似乎再次体会到偶然的可怕。虽说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但那天晚上,五个人这样聚集在那个地方,果真是命运的安排吗?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

小叶松先生并不想反驳厨师的话。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吞下心中的问号,战战兢兢地说道。

“以后真的会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如果又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又要死了呢?”

“所以,为了不变成那样,我们五个人……”

保育员不耐烦地说,木匠制止了他。

“不,他说得没错。应该没问题,这……还是太过分了。”

又对可靠的木匠松了一口气,不光是体形,他真的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算了吧。应该放了他们。”

这就是狐假虎威吗?尽管如此,当小叶松知道木匠和自己的想法相同时,顿时获得了勇气,这次他清楚地看着五个人的眼睛。

“怎么可能!现在放了两个人,万一警察冲进来怎么办?”

“在那之前大家一起去自首吧,现在还可以回去。”

木匠说万一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就晚了,谁也拯救不了。

“讨厌!而且还要让他们更痛苦、更痛苦,不让他们再犯罪就没有意义了!”

当然大家都不愿意去报警。为什么就因为山口和入江,自己就必须被问罪呢?没有比这更不合理的事了,小叶松先生很理解大家无法接受。

“万一杀了人,我们就真的是不可饶恕的罪犯了!”

木匠叫喊着,尽管如此,保育员似乎还是不肯退缩,用双手捂住耳朵,摇了摇头。

“就这样监禁下去,两个人真的会变吗?就像木匠说的那样,说不定哪天其中一个就死了,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如果在情况变得比现在更糟之前自首,也许可以免于判刑。”

小叶松先生的话让医生皱起了眉头,一副忍耐着伤痛的表情。

一开始,他以为那两人会马上发出声音。他相信山口他们会向他求饶,因为受到了最恶劣的对待,但实际上,山口他们对他毫无反应。

不管对方说什么粗话,他们都报以一笑,不正面回答问题,无视他们,并且满身是秽物地嘲笑他们。

慢慢地,对话变得不成立了,也许是因为他们确实因为被监禁,心理开始崩溃了。但在他们身上找不到“改过自新”的字眼。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如果离开这里,他们还会犯罪。

“看不到尽头。他们心中一定根本就不存在‘良心’这种东西吧?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无论怎么等待也不会出现。”

医生眉头紧锁,保育员低下了头。只有厨师直视着小叶松先生,接受了他的话。

“确实是这样,也许可以不被判刑。但是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到现在为止的生活已经不可能了,工作和朋友都会失去。”

“…………”

这次轮到小叶松先生低着头。如果失去了现在的工作,自己该怎么活下去呢?

“总之,你好好想想吧。今晚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别动入江比较好,明天以后再慢慢商量吧。”

医生说完就回医院去了。剩下的四个人,最后几乎都没有开口。

就这样,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久天就亮了,小叶松先生和厨师、木匠去干活了。保育员今天好像休息。因为担心,厨师今天也会提前回家。下了夜班,医生中午也会回来吧。

小叶松先生思考了失去工作的恐惧。

虽然不是特别亲密,但受到社长和夫人的关照,同事也都很好相处。离别无疑是痛苦的,而且是作为罪犯被抛弃。

在同乘一艘船的时候,就必须下定决心。带着后悔的心情,小叶松先生又重新想了想,即使如此也要坚持到最后,当小叶松先生回到家时,看到的只有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的木匠。

“消失了。”

木匠说。

监禁房间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山口和入江的身影,还有三个同伴的身影都不见了。手机也已经注销了。

桌上放着各自的信件。打开一看,里面有一百万日元和一封医生寄来的信。

“如果你报警了,我就公开这段对你们都不好的录像。我希望你们保持沉默,同时也相信你们。虽然被说成是收买,你们心里想必很不舒服,但我希望你们能用这笔钱忘掉一切,我真的很感谢你们过去的一切。”

信上只写了这些,真是毫无意义的分手。

“可是,你知道他的工作单位吧?”

我对木匠说,他点了点头。

“……但是,就这样忘记也许更好。”

“哎……”

他说出了那样的泄气话,这样做不行,小叶松先生内心的声音告诉自己他说得没错,小叶松先生顿时瘫倒在地。

客厅里还残留着昨晚烤秋刀鱼的余香。在残留着生活气息的房间里,小叶松先生烦恼着,烦恼着——然后选择了沉默。

于是,小叶松先生决定这么想。

那一定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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